“界河会”:逃港潮时代的悲情记忆

发布时间:2012-11-23来源:深圳商报编辑:郑创彬

一位客家妇女在沙头角桥头朝河对岸的亲人喊话。摄于1970年代。何煌友 摄

1962年5月6日,在被港英政府遣返途中,一位逃港者受伤。拉里·伯罗斯 摄

  “在现场的每一分钟,我都在想要逃走,我不想看到所发生的这一切。但我是一个拿相机的人,我是按一下快门就躲开,还是应该负起摄影记者的责任?”著名的越战摄影师拉里·伯罗斯接受电视采访时说过自己的困惑。

  但是这不是对越战的评价,而是谈论他1962年拍摄的关于遣返逃港者的一组照片。

  “逃港”,今天的深圳人已经很少听到这个字眼。但是,“20世纪50年代到70年代,深圳与香港的经济发展和百姓生活水平差距巨大,当时仅深圳就有6万人跑到了香港。”中英街历史博物馆馆长孙霄告诉记者。

  由于中英街是深圳距离香港最近最便捷的通道,一抬脚就过去了,所以这里的逃港现象也非常明显。据统计,当时沙头角大队人口为1200人,但是逃出去的人口为2400人。

  这一时期,在沙头角桥头连续发生逃港人员强迫警方开闸的事件。1962年5月2日,从梧桐山往沙头角检查站桥头又冲过一百多人,到了桥头后向检查站提出要让他们从沙头角镇过去香港新界,不让过要给饭吃。

  香港《明报》报道说,1962年5月,取道横跨新界和深圳的梧桐山,经过沙头角、粉岭等地,每天有数千人逃到香港。5月6日,港英政府出动直升机7架、军舰2艘、军警1400余人,每天24小时在边境巡逻,以堵截从深圳涌入的逃港者。

  1962年5月,正在报道越战的伯罗斯在香港休假,从电视中看到港英当局正在驱赶和遣返逃港者,立刻从床上跳起来,挎着相机前往粤港边境。从他拍摄的大量图片看,港英政府荷枪实弹的警察和边防部队,正在梧桐山展开大规模的搜山行动。山头上既有即将被遣返的逃港者交织惊慌、乞求和绝望的面孔,也有心存侥幸蜷缩着身子躲在灌木丛中的人。伯罗斯记录下了逃港者一张张真实的面孔。

  1962年这次逃港风波,惊动了当时的国务院总理周恩来,最后通过强行遣返等措施才逐渐平息。但是偷渡的现象无法禁止,在1970年代还发生过两次大规模的外逃事件。这一时期,深圳的摄影师何煌友拍了许多以偷渡为题材的照片。

  何煌友告诉记者,在十年“文革”期间,很多逃港乡民思家心切却又不敢回来探亲,“那怎么办?他们就约好时间到沙头角桥头,隔着河与家人喊话。深圳河并不宽,二三十米,说话声音大一些都可以听见。” 何煌友回忆说,那时候沙头角有一个文化站,他有时间都喜欢过来拍摄,结果就看到了这种被当地人称呼为“界河会”的场景。“虽然喊话的内容都是些日常问候互报平安,或者家里人苦不苦孩子好不好的家长里短,但是有喊的有哭的,那种场面确实很震撼人。”

  何煌友告诉记者,其实他们家人也全部在上世纪60年代偷渡到了香港,当时在部队服役的他是唯一留在深圳的人。深圳商报记者 蒋荣耀

  下期预告

  1978年7月,习仲勋来到逃港最严重的深圳并视察了中英街。香港的繁华热闹和深圳的冷落萧条,让习仲勋决定尽快发展经济,改善百姓生活,缩短与香港的差距。请关注《寻找历史深处的中英街》下期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