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听”的地名也不宜随便改

发布时间:2018-07-13来源:晶报编辑:邓雪婷

日前,四川省九寨沟县举行了更改县名20周年成就展。公开资料显示,九寨沟县原名南坪县,古称羊峒,殷商以前至秦均属氐羌。1998年,该县更名为“九寨沟县”。

它与云南中甸县更名为香格里拉县、湖南大庸市更名为张家界市、四川灌县撤县设市更名为都江堰市等一起,被称为“更名促进当地旅游及城市发展”的成功例证之一。

不知道这样的案例会不会刺激一些地方的改名冲动,反正我个人对这里面的“成功”持保留看法。事实上,作为旅游景点的九寨沟、张家界等早已名动天下,即使不将它们升级为城市名,也并不影响其旅游地位。由于这类城市名与其标志性旅游景区名重叠,已经是水中有泥、泥中有水的关系,所谓改名效应很难进行严谨的科学推断。

但改名成本是实实在在的。除了由此带来的看得见的显性成本——按照计算,一个150万左右人口的城市更名后,仅办理二代身份证就需要花费2000万元。此外大到路牌、招牌小到公章、信笺等统统需要更改,成本高昂——更重要的是还有那些沉没了的历史文化成本、记忆成本,从长远看可能更为“昂贵”。

一些地方改地名,则纯粹是某种心理暗示或联想在作祟。前些年,有人呼吁湖北简称由“鄂”改“楚”,理由是“鄂”字两个口代表着吵架,一个耳朵意味着偏听偏信,亏则是亏欠,再说,在古代‘鄂’通‘噩’,现代‘鄂’与‘恶’谐音,实在不好听。

且不说这么一改,同属楚地的湖南人答不答应,因为“不好听”就要改简称,很多省份都会坐不住。四川坐不住,“蜀”和“鼠”、“输”同音;海南坐不住,“琼”通“穷”;安徽坐不住,“皖”“晚”“完”,岂不让人慌得一比?

前些年,江苏宿迁有个地方叫骆马湖,一家旅游公司悄悄将其改为“马上湖”,理由是“骆马”通“落马”,不吉利。如果是这样,我觉得有必要给改名者提前打支预防针,可千万别轻易来深圳,我担心,什么布吉(不吉),上沙(上杀),下沙(下杀),沙头(杀头)、南头(难头)之类的地名,会不会吓破他的小胆?

还有些人提议改地名,恐怕跟严重的道德洁癖有关。前些年,北京市几名人大代表曾联名提出“美化北京地名”的建议,理由是,奶子房、骚子营这样的地名有碍观瞻,影响市民心情。如果说“奶子房、骚子营”看上去不雅,在我的家乡湖南,有个县名叫“双峰”,是不是更容易令人产生不雅的联想了?

地名是承载历史和凝聚认同感的“容器”,是散落在大地上的身份证。不管是出于商业目的也好,还是因为“不好听”也好,随意更改,动用权力的推土机粗暴地强拆地名,显然是对历史文化缺乏起码的“温情与敬意”。

进一步说,与其盯着这样的传统地名,不如在城市的新兴地名规划上下功夫。很多地名都是随着城市地盘的扩大而衍生的,城市本来可以利用这样的机会展现独特的气质,但可惜,不少城市地名要么珠光宝气、俗不可耐,要么重复雷同——想一想我们到底有多少条“五一路”“劳动路”“建设路”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