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姚

回过头看，说美国候任总统特朗普在搬进白宫前夕举行的首场记者会，毁在了一泡尿上，大概不会有人异议。当然，两页纸的情报简报不可能沾上尿臊味，换了个高大上表述叫“黄金浴”。

如本专栏上篇分析，特朗普对胜选后的首场记者会安排尽管一拖再拖，但时机把握精准，刻意挑在奥巴马于芝加哥洒泪发表告别演说的第二天。但人算不如情报算，就在记者会召开前夕，“黄金浴”冲上社交媒体头条位置。美国四大情报部门联合加持的简报称，俄罗斯不但在美国大选期间发动了黑客攻击，还曾以非正常方式拿到特朗普黑材料，其中被主流媒体回避的最耸人说法莫过“黄金浴”——在莫斯科一家酒店总统套房的大床上，“失足女”受雇表演“尿床”，此前一周访问俄罗斯的总统奥巴马，刚刚睡过那张床。

不妨看看特朗普11日在记者会上是怎么回应的，更准确地说，他是如何反击的。甚至在会前，特朗普就已诉诸行动，他在“推特”上抱怨，感觉如同生活在纳粹德国时代，直指情报部门搞政治迫害。记者会上，特朗普先是承认俄罗斯在美大选期间发动过网络攻击，这是他首次在公开场合认可美国情报部门的判断，但立马反手重击，指责记录其所谓黑材料的情报简报“一派胡言”，情报界向媒体放风报料的做法更是无耻。特朗普的这两大招指向情报界两大命门：既攻情报可信度，又打情报员操守。

和CNN记者的交锋，同样延续特朗普风格。他炮轰对方炮制“假新闻”，不给记者提问机会，此举无异于站到美国主流媒体对立面，难怪CNN的老对手福克斯电视台都看不过眼，记者会后也发声力挺CNN。去年美国大选的一个奇葩现象，是主流媒体一边倒支持其对手希拉里，而特朗普的做法是干脆撇开主流媒体当网红，通过社交网站喊话动员支持者。

但今时今日不同了，特朗普周末宣誓就职后，如果再延续网红做法，搞政策动员与解释跳过主流媒体，风险系数极高。连候任国务卿蒂勒森上国会山听证，就有参议员不放心地追问，会不会将来你去海外办外交签协议，但特朗普发个“推”就把协议给否了，你怎么办？蒂勒森的回答很老实，“打手机啊，而且特朗普已答应会接我电话。”结果，听证会现场哄堂大笑。

可以看出，特朗普是同时在向两个核心部门——情报界与主流媒体开战，这会不会将其置于险境，有待观察，但这一定会让外界强化对美国最高长官的负面形象与不确定性。《外交政策》杂志主编就专为记者会写了长篇评论，探讨假新闻和危险领导人危害孰轻孰重，该咋治？无怪杂志叹气摇头，特朗普的首场记者会“混乱且刺耳”。

更棘手的问题在于，特朗普和情报部门的关系能否修复？至少从这几天事态发展看，对峙攻讦有激化公开化之势。15日，中情局局长布伦南在接受福克斯电视台采访时抱怨，候任总统针对情报部门发表的有关涉纳粹攻击言论，“粗暴且不可接受。”布伦南任期没几天了，敢在撂挑子前挺直腰板放狠话，但他那一众还端着情报饭碗的手下们乃至其他情报部门如何忍受应对，还都是未知数，而来自强力部门情报界的反弹，会否构成对特朗普未来施政的掣肘，同样值得关注。无怪资深情报员出身的CNN电视评论员罗杰斯撰文警告，一国之尊缠斗情报部门的风险不言而喻，因为美国盟友、敌人乃至所有幕后间谍特工都在看，也都在听，内斗升级真心伤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