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健

深圳中学的“校猫”海伦患上了重症，急坏了不少学生。因为病情严重，在救不救以及如何救的问题上，深中的学子们选择了用投票的方式来解决，尽管也有波折，但最终还是达成了共识。

这只名叫海伦的猫其实是只流浪猫。2014年，经过一次投票，包括海伦在内的十多只流浪猫被允许留在校园内，成为“校猫”，学校收发室门口和植物园是它们的常驻地，校猫被爱心师生散养着，日常生活则由一名教务人员负责。

几年前，我曾因为深中学生“公投养猫”的事儿写过评论，而今时过境迁，尽管老故事有了新情节，但前后指向的价值都是一致的，即孩子们通过细微的公共事务，获得对知情权、参与权、表达权、监督权的体认，以及对爱的施与和获得的更深理解。

从几年前到现在，我赞赏深圳学子做法的态度未曾改变，但也许都是与猫有关，多少觉得有些审美疲劳和不解渴。在我看来，深中学生关注几只流浪猫的命运的价值，在于“连猫都关注何况其它”，而不是“只关注猫而不问其余”。

前些天读到一篇回顾深圳中学校园民主的文章，发现不少令人感佩的故事。譬如2009年3月，时任校长王铮力排众议，推行新的改革政策，改组学生会，重整学生单元。可此举遭到深中学生的反对，与校方交涉无果后，学生们在布告栏处贴出了各式各样的讨论文章和海报。“我们不是试验品”“改革的目的何在”等字句直接表达了这群学生的质疑和愤怒。

2012年2月，因为建设艺术楼的施工需要，校方决定将工地周边的六棵树木移至深圳第六高级中学，深中学子、校友一片哗然，网上出现了众多“树木哀悼文”，更有学生坐在砍树现场抗议。“我们愤怒的不是砍树这件事情，而是学校处理这件事情的方式”，有学生如此说。

2013年5月，深中学校议事会就学生反映的食堂饭菜质量差，要求重新招标的问题组织投票，投票结果为超过百分之五十的学生同意招标，进入暑假之后，议事会、学生会等多个学生组织试图与学校、食堂承包商进行谈判，但因为种种原因，谈判未能如期进行……

这一桩桩有成功亦有遗憾的“民主的细节”，勾勒出一个更为清晰的轮廓。而与救助流浪猫相比，指向校园公共事务，触及权利和权力的努力，显然更能贴近校园民主的本质与真意。

孩子们终将长大成人，走向社会，他们未来将面对的，是比校园更广阔也更复杂的成人社会，在这样一个五光十色的空间里，有太多严肃的公共事务需要参与的意愿、技巧和勇气，而校园，无疑是最好的训练场，训练的科目，当然也不仅限于救助一只名叫海伦的猫。